王東文
在湘西北的一個大山里,沿著老家桶溪湖一直往下走,有一個叫荷花寨的地方,留下了我和兒時伙伴的快樂童年。
沒有荷花映日,沒有村寨炊煙,沒有小橋人家……我一直在想是誰賦予她這個極具詩意的名字。雜草遍布,荊棘叢生,山嶺疊翠,這就是我眼中現實的荷花寨。雖是這么一個有些名不副實的地方,但于我來說,卻是童年樂土。
在雪雨霏霏的寒春里,荷花寨迎來了她久違的小客人們。邀上幾位“鐵桿”玩伴,我們興致盎然地來到了荷花寨。夾雜著殘冬余冰的溪水,徹骨寒涼,我們卻麻利地挽起褲管,脫下鞋襪,光著腳跳入溪水中,尋覓、捕捉蝦米和螃蟹。
到了正午,太陽升上天空,陽光照射在巖石上,這巖石恰好成了我們的“天然炒鍋”。不需佐料,亦不需油鹽,我們把陽光當作柴火,把從溪水里捉來的蝦米和螃蟹悉數放在巖石上,當作美餐來曬烤。
驕陽似火的盛夏來到了,蟲鳴鳥叫的荷花寨,響徹著一支沸騰的鄉村樂曲。我們帶著鄰家的小弟弟小妹妹們,趕著牛群羊群,牽著黃狗,人畜一起,一陣疾風驟雨式地狂奔猛跑來到了荷花寨。
那深不過1米,面積不過10余平方米的小溪積水潭成了我們大顯身手的“舞臺”。這當中數二狗水性最棒,可也數這小子最調皮搗蛋。到了水中,他恨不得鬧個水底翻天。因我水性最差,不敢參與他們的水仗,可二狗這小子專愛搞惡作劇,當我正游得起勁時,猛地感覺到腿部被狠狠地咬了一下。我心一咯噔,以為遭著了水蛇,一慌張,嗆了好幾口水,努力掙扎一番后,才看清二狗正對著我嬉笑,我知道準又是這小子搗的鬼。
小孩子們玩盡興起來,就忘記了放牛的神圣使命。待日落西山,大伙兒玩累了,爬上溪岸,這時哪里還有牛羊的影子。大家作鳥獸散般地沖進山中找尋自家的牛羊。這樣的故事一夏都在重復著。
有一次,我反復在荷花寨四周穿行,都沒發現家里的那頭老黃牛。最后是黃狗幫了我的大忙,循著黃狗汪汪的叫聲,在一塊斜坡面的莊稼地里,我發現了牛。連忙跑過去,一看壞了,一片坡的黃豆苗都被吃光了。為了避免被人發現,我急中生智,胡亂用泥土掩好老黃牛留下的“腳跡”。等匆匆忙忙回到家里,已是夜幕降臨。牛吃莊稼這事是斷然不能告訴家人的,不然又要挨皮肉之苦。懷著心事,匆忙吃了晚飯,連腳也顧不上洗,我便蒙頭睡了。第二天已大亮,正當我還做著美夢時,朦朧中覺得似有誰在揪我耳朵,睜眼一看,大人正罵罵咧咧。準是昨天牛吃黃豆苗的事兒給發現了。
剛剛送走炎炎似火的夏天,絢爛明麗的秋天又接踵而至。這時的荷花寨,再次成為我們歡樂的海洋。山上、嶺中、樹梢尖,到處可聽聞我們的身影和歡聲笑語。這是一個碩果累累的秋天,也是一個豐收的季節。
冬日嚴寒,這時的荷花寨冷清寂寞??赡弥詡€手工做的弓箭和竹套木套來荷花寨捕捉鳥獸,荷花寨依然有我們繁忙的身影……
年年歲歲人相聚,歲歲年年人成長。童年的時光雖已隨荷花寨的溪水遠去了。但不管身在何方,對荷花寨的念想,依舊那么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