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影《密語者》海報。(資料圖片)
張夢
作為中國首部女書題材紀錄電影，《密語者》講述了一代代女性如何通過女書這一特殊的女性文字，在困境與迷茫中汲取希望與堅定的力量。同時，電影中也提出了對女書的傳播、發展和商業化的思考與展望。
女書是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、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，在湖南江永縣傳承，也被稱為江永女書。這種從女性苦難中誕生的文字，記錄了女性在過去年代里所受的壓迫與痛苦，也是她們分享淚水、尋求理解和支持的媒介。從題材上看，《密語者》不僅宣傳非遺，同時也是一部聚焦女性與女性困境的電影。
電影開頭以一段唱詞展開，江永方言的唱腔與昏暗荒蕪、灰塵直上的畫面相配，故事由主角之一胡欣娓娓道來。作為江永女書最年輕的傳承人，胡欣不僅要承擔起女書傳承與宣傳的責任，還要面臨著失敗婚姻帶來的挫敗與創傷。另一位主人公思慕是一位滬漂，在親密關系里即將邁入婚姻，但卻在工作價值與投身家庭之間糾結掙扎，身為獨立女性仍要面對世俗信條的規訓。何艷新是第一代懂女書、有文化的婦女，也是最后的女書自然傳承人，在有限的生命里為女書的傳承努力了終生。
三位主人公各有各的人生，卻又殊途同歸，她們因婚姻、生育、工作等世俗的壓力而陷入困境，又因女書而結緣，在女書的啟示下，在各自人生的重要關口，努力成長為更好的自己。女性間建立理解，凝望相助，這是女書誕生的初衷，也聚集成了一股力量，能夠穿越時間，指引現代女性們往前走，不要走回頭路。
影片中最精彩的部分，是展現女書商業化道路的情節，非常具有諷刺性與思考性。宴會上女書成為男性點綴他們口中“才女”的裝飾;女書出現在男性衣服上，設計師美其名曰體現了對男人的關愛;對女書文創產品的討論，女士的發言被硬生生打斷被指責;最后，女書出現在肯德基的全家桶上，出現在女書智能手機的發布儀式里，出現在宴會的歌舞翩翩里。電影鏡頭里，何艷新老人擔憂的眼神令人感同身受。女書在傳承發展過程中，不可避免地要商業化，要去迎合市場，但是電影中展現的這種情形，是否已經背離了女書的初衷?女書凝聚了太多的血淚與苦難，當它出現在祝賀的典禮上作為暖場節目，承載痛苦的它成為助興表演，迎面而來的諷刺感令人不禁啞然。
影片的名字《密語者》，從情節來看更多地落腳在“者”上。何艷新堅守女書傳承，對女書的理解也更為透徹豁達。當她直接拒絕教授女德和訓女詞，說出“我不想教女性怎么做更好的女人”時，女書的含義才被真正地解讀與理解了。胡欣說：“當我強大了，女書也就重生了。”這句話伴隨著悠揚的音樂一起出現，在這里我才感受到她對女書傳承更加堅定的信念，終于跳出了被父權社會規訓的一方天地。當思慕將展覽上的女書作品緩緩收攏，我們為她舍棄了內耗的愛情，依然選擇事業與自我而感到欣喜。正如她所說，女書是一盞燈，它指引前行方向，也給予女性們追尋美好生活的力量。
身為女子心相通，這是電影的宣傳標語，也是女書表達的一種理想。在這個女子能頂半邊天的時代，我們鼓勵更多的女性跳出世俗的禁錮，擺脫規訓，去大膽地追尋理想與自我。同時，我們也贊美女性之間守望相助，彼此理解的珍貴情誼。希望我們從女書中能夠汲取堅定、抗爭的力量，內化成強大的內心，展現出蓬勃的女性力量，發出震耳的女性聲音。
